&esp;&esp;但不知为何，又过不久，皇帝身子刚见些气色，“人麻”再度爆发了。

&esp;&esp;这回不仅仅爆发在平民中，就连世家贵族们也遭了殃。

&esp;&esp;他们先前争夺的药材，被通通用在了他们身上，而他们先前害怕平民会对他们造成影响，一力认同蔺慈仪的做法，将那些染病之人，无论是否真的是人麻，都通通丢到无患所之中，这样的选择也成为了回旋到他们自己头上的回旋镖。

&esp;&esp;达官贵人们哭喊着不要被带走，却被野蛮的、不留情面的京兆府和城防司塞进规模愈发庞大的无患所之中，逐渐从无患所中传出谁家公子病死、谁家的小妾带着随身下仆进去，却被下仆杀害，抢夺了金银和医药。

&esp;&esp;“……他们开始害怕了？”

&esp;&esp;“他们开始害怕了。”温岚越轻声道。

&esp;&esp;“而蔺慈仪，他的确聪明，一早与皇后陛下换来了整个京城的管辖权。”温岚越接着说，“世家们开始与蔺慈仪做交易，包括温家。”

&esp;&esp;“蔺慈仪真正成了一人之下，万人之上——甚至这‘一人’，都被他瞒在鼓里。”

&esp;&esp;富人闭门不出，穷人无路可求。

&esp;&esp;恐慌的氏族们发现这病并非是穷病，他们自己也有染上的可能，于是城中的药行被搜集一空，大大小小的大夫都成了各大世家、富人、员外们的座上宾。至于百姓？管你是不是人麻，风寒，或者只是临盆妇人，命又有半个员外们贵重？通通丢无患所，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。

&esp;&esp;民穷财尽，求医无路，富鬼盈仓。

&esp;&esp;“无患所里……死了很多人罢。”司若眉头紧皱，似是自语，“怪不得那两个孩子一提起无患所，就吓得要哭。”

&esp;&esp;两人又是一阵沉默。

&esp;&esp;司若进宫为皇帝诊治之前，京中就已出现短暂的药材荒，但那会局势尚且安定，而他在宫中消息闭塞，自是以为人麻至多是有人恶意对皇帝下的一次毒手。但离开皇宫，外界却天翻地覆，恍如隔世。

&esp;&esp;他捏捏眉心：“那长姐可知，人麻并非人麻？”

&esp;&esp;温岚越一愣。

&esp;&esp;在左相的刻意控制下，能够进宫面圣的臣子，只有少数几个，她虽然得皇帝信任，却并非文官，又不愿逢迎，自然被排除在外；因此，把司若和沈灼怀安排进宫，已经是温岚越眼前能做到最好的事了。司若与皇帝密谈，她自然没有这样大本事知晓。

&esp;&esp;况且，对于大部分人，这都还算一个秘密。

&esp;&esp;“还请长姐保密，尤其对左相等人。”司若将自己的猜测告知了温岚越，“此事在宫外，你知我知。”

&esp;&esp;温岚越恍然大悟：“怪不得你会独自出宫，却把沈明之丢在宫里。”她面上生出一阵后怕，“还好当初我将你送进宫里去了，否则还得被蒙在鼓里！也还好那禁军今日来找我了——如今京兆府，早被那个姓林的少尹一手把持，他可是蔺慈仪学生的学生……若你今日真杀了人，怕逃不出去……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？”

&esp;&esp;司若思索片刻：“大概是要进一进那无患所——”他见温岚越就要开口，忙道，“放心，我不会送死。长姐你不是说，京中缺大夫么？”

&esp;&esp;“是……可……”温岚越迟疑，“无患所如今鱼龙混杂，我派进去的探子，一个也没活着出来……”

&esp;&esp;“……所以无患所，究竟怎么了？”司若眯起眼睛，他总觉得，温岚越虽然同他说了很多，但还隐瞒着什么，“如果只是因为缺医少药而死，京城大可以外调。”

&esp;&esp;“说实在的，我也不是十分清楚。”温岚越别过头去，没有看司若，“我只知道，京中总有传闻，只要进入无患所，就九死无生，就连我的探子，也是过了一天，就再也没了消息。”

&esp;&esp;“我明白了。”司若没有再问下去，也没有再说话。

&esp;&esp;温岚越只道司若自己心里已有了决断，再加上她已经知晓，司若这是受了皇命前来调查的，便没有再行阻拦，又坐一会，两人无言，索性便开口辞行。

&esp;&esp;司若没有挽留，送她出门。

&esp;&esp;看着温岚越带着帷帽的身影消失在街角，他关好大门，转身去了柴房——先前他们将那两名小流浪儿暂时安置在那儿。

&esp;&esp;一番长谈后，已是快中午时候。司若翻箱倒柜找出来两块还没有坏的饼子，打算顺带给那两个孩子送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