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那个矮个子碎盖头男人。他往屋里扫了一眼,确认程予今没搞出什么花样,才转身离开。
&esp;&esp;接着,寸头男人走入,他右手拿着一块烤肉嚼着,左手还拿着一袋东西,他把那袋东西扔到程予今面前。
&esp;&esp;是一小袋压缩饼干。
&esp;&esp;程予今坐起身,捡起了那袋压缩饼干,但是没有动作,只是警惕地看着寸头男人。
&esp;&esp;寸头男人走近,蹲下身,左手拽了拽铁链,确认锁得死死的。
&esp;&esp;做完检查,他抬头看了程予今一眼,说道:“吃。”
&esp;&esp;程予今没立刻回应。她先扫了一眼外部的环境。外面有熄灭的篝火,篝火附近的墙壁上靠着一把弩,地上铺着塑料布,布上是一头被剥了皮的中型动物,看起来像狼。那个矮个子男人蹲在旁边,正从一个小塑料瓶里往外倒白色颗粒,仔细地撒在肉上。那颗粒应该是盐巴。
&esp;&esp;她试探着问:“你们什么时候带我见你们的雇主?”
&esp;&esp;寸头男人咽下嘴里的烤肉,咧嘴怪笑:“雇主不屑见你,不过他吩咐了,等赎金到手后,还要用你再赚一笔,要把你的腿打残、脸划花,然后卖去地下妓院,让那些有慕残癖好的客人慢慢玩。”
&esp;&esp;程予今捏着压缩饼干的手微微抖了一下,但她很快镇定下来,垂眸避开寸头男人的目光,撕开压缩饼干的包装,拿出一块饼干,轻轻咬了一口。
&esp;&esp;寸头男人盯着她,脸上那抹残忍的戏谑淡了下去。昨天这女人醒来时,就没像寻常人质那样哭泣求饶,短暂的挣扎后便异常安静,甚至还有余力观察四周。现在,听到这种比死还难堪的下场,她居然还能平静地进食,倒是有点意思。他在心里嗤了一声,是吓傻了,还是骨头里真有点不一样的东西?他倒有点好奇了,这镇定能撑多久。
&esp;&esp;他站起身,吃下手里剩余的烤肉,带着探究和兴味的眼神又细细看了她一眼,然后才转身出门。
&esp;&esp;程予今看着寸头男人离开的背影,心里划过一抹了然。
&esp;&esp;赎金这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测,徐澈绑架她有更深的目的,并非单纯是为了报复。而能达成他的目的的人,就只有肖惟/肖家。
&esp;&esp;雇主不屑见你她和季瑶把徐澈伤得那么重,他肯定会想要亲自折磨她报复她,如今绑匪却说不屑见,这个回答很微妙,结合徐澈的红通身份,他可能根本不敢回国,只能躲在境外远程遥控这一切。
&esp;&esp;再看脖子上的铁链、房间角落那个蓝色化工桶、正在腌制狼肉的矮个男人绑匪显然不打算立刻转移,而是要把这里当作据点,准备耗上几天,甚至更久。
&esp;&esp;再结合绑匪对自己没有其他动作这一点猜测,徐澈给他们的指令,很可能是在此隐匿,等待赎金谈判的结果,或者等待某个时机。
&esp;&esp;但这个等待的时间恐怕也不会很长。虽然在无人区搜索两个专业绑匪难度很大,但只要力度足够大,也总会搜出蛛丝马迹的。
&esp;&esp;这也意味着,时间对徐澈和外界都是有限的,一旦超过某个期限,徐澈失去耐心,绑匪收到新指令,她的处境就会急转直下。
&esp;&esp;现在徐澈恐怕已经联系上肖惟和她谈判了。她的生死,完全系于徐澈和肖惟/肖家的博弈。
&esp;&esp;只是肖惟会救她么?会为了她,去对抗徐澈的威胁,去周旋,去冒险吗?还是会在权衡利弊之后,选择放弃?而肖惟的父兄,又会是什么反应?
&esp;&esp;还有爸妈,他们一定已经知道她失踪了。他们肯定会不顾一切地连夜飞藏区。妈妈会不会又整夜睡不着,在酒店里拿着手机掉眼泪?爸爸大概会强作镇定,一边安慰妈妈,一边偷偷去外面一根接一根地抽烟。他们只有她这一个女儿,如果她真的回不去了,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,将会是何等的悲痛?他们的晚年又将会是何等的凄凉?
&esp;&esp;她突然感到一阵铺天盖地的愧疚。当初执意留在堰都求个结果,是不是太任性了?如果当初听从劝告服软回家,是不是就能让肖惟对自己的兴趣减弱?是不是之后的所有事,胁迫、侵犯、纠缠、乃至今天这场绑架,就都不会发生了?至少至少不会让年迈的父母再次承受这种揪心的煎熬。

